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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林家出繼子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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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清現在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甜蜜的煩惱之中。安哥兒越來越懂事上進了。小小的孩子,每日裏都不用人伺候,自己清早就起身,也不賴床。洗漱之後,繞著院子一圈圈地快走,又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來舒展身體。陳氏見狀不解,以為安哥兒哪裏不適,連忙去問。安哥兒卻笑著說,自己是在活動身體呢,早起這麽做一做,身體會變好。他現在就覺得比以前精神了呢,阿爹阿娘要不要也跟著做一做?

陳氏不以為意,但想著孩子嘛都好動,那也沒什麽,一笑置之。林清卻是覺得安哥兒說得有理,自從安哥兒告訴了他那番話後,他下意識就覺著安哥兒是有來歷的,不能按普通幼童看待。細細一想,林家人世代都是讀書人,身體大多不十分康健。嫡枝上一代家主錦衣玉食地將養著,六十不到就過世了。可看那日常勞作的百姓,也沒有好吃食補品的,到老了還有不少人手腳利落,幹得動活呢。他若有所思,古語雲‘流水不腐戶樞不蠹’,大約人也是如此?

於是,他專門找大夫來傳授了‘五禽戲’,每日裏父子兩人都認真地在園子裏打拳活動。這樣過了幾個月,果然覺得身體輕松了許多。林清欣喜之下,也勸著陳氏跟著做些簡單的動作。橫豎是在自己家中,不怕人看見。陳氏卻覺著不雅,沒有答應,只在安哥兒的帶動下,在院子裏每日走動數十圈。

林清認真地給安哥兒開蒙,這過程中發現安哥兒讀書既認真又有靈性,學起來很快,又能耐得住性子,定下心來,心中暗自驚嘆,教得越發上心了。

王明睿:我這是降維打擊,能和普通三歲孩子一樣麽?

學習通俗詩書毫無壓力,王明睿很註重地開始練字。他多年沒有碰過毛筆了,早年練字基本上也是練習硬筆書法。可這是古代,讀書人都要寫一筆好字,不然科舉場上,就憑著字醜這一條,就會被淘汰下來。晚清時的龔自珍就是這樣的倒黴鬼,字也算不上不好,只是因為不是符合科舉要求的‘館閣體’,屢次被黜落。一氣之下,命家中仆人們都練起了‘館閣體’來,意思是你們考官不是講究這個麽,我家的仆人都擅長呢!可這只是出一口惡氣,給自己一些安慰罷了。王明睿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和這個規則對著幹,就是現代社會招聘,相貌出色,舉止得體的的人也會占點便宜,錄取的可能性比旁人來的高呢,人們多少都有些以貌取人的。還不如從小就好好練字,他喜歡的是行雲流水的行書,但不妨礙他另外再練出一筆館閣體來。

王明睿開始練字,因為骨骼還未長成,手腕無力,他也不急於求成,開始時只每日練好姿勢,打牢基礎,練上一會兒就罷了,等到年齡增大 ,再慢慢增加練字的時間。

但看在旁人眼中,這稚齡的孩子竟然有這般定性,足以讓人讚嘆了!

轉眼間,距離王明睿來到這個世界,已經有一年多了。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,王明睿覺得自己緩緩地適應了現在的生活。也許,這是因為他本就是一個看得開的人,既然回不去了,那就得努力在當下好好活著。他就是這樣冷靜中帶著幾分涼薄。還有一個原因,那就是林清和陳氏對他實在是很好,讓他生出幾分親密家人的感覺來。雖然不想承認,但卻是在林清和陳氏身上,他體味到了那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父愛母愛,殷殷親情。起先對著林清夫婦,惶然之下,做戲的成分更多一些,如今卻是投入了五六分的真情實感。

在王明睿五歲之時,他已經熟讀了《三字經》、《千字文》,還開始學起了《論語》,林清給他略一講解,他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,可見悟性甚高。書法也有進益,筆力雖弱,但字已有了些基礎,看上去有模有樣。這時,與他同齡的孩子尚未開蒙呢。而且,他又出落得像個小仙童一般,粉妝玉琢的,讓人見之心喜,就是身體也是很好的,再沒鬧過大病了。周圍的人提起林家的安哥兒來,無不嘖嘖羨慕林秀才夫妻。雖然膝下單薄了些,但這一個就能抵得上人家好幾個來了,俗話說得好:寧吃仙桃一口,不吃爛杏半筐嘛!

林清心中歡悅之餘,也不再滿足於眼下安逸的生活。以前想著自家也無子嗣,後繼無人,也就對前途名利什麽的興趣乏乏。就算家私萬貫,富貴潑天,終究如夢幻泡影,到頭來也是一場空,自家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,就這麽過著挺好的。現在就要為了安哥兒的前程著想了,安哥兒如此聰慧,自然要走讀書科舉之路。眾人皆知朝中有人好當官,自家只是一個秀才,不要說放在朝廷上,就是在這群英薈萃的姑蘇城中,也是微不足道的。他可不願意日後有人為安哥兒惋惜:若不是命數相克,也是官宦名門的子弟,定然比眼下好!芝蘭玉樹,卻淪落凡塵這般情形,他是絕不肯見到的。他會覺得無比挫敗,深深羞愧和自責!

林清和陳氏商議起來。其實,要出仕也不是沒有機會的。前些日子,自己許久未聯系的舅父遣人送來一封信。舅父十多年前考取了進士,被派到外面做官,離鄉很久了。相隔得遠,情分漸漸就淡了下來,且林清原來對名利沒有多少追求,自甘淡泊,也不會上趕著去向舅父獻殷勤。但畢竟血濃於水,母親生前和舅父也是親密的,是以彼此關系一直未斷,一年之中總有幾封書信來往,林清隨信送些家鄉土產過去,慰藉舅父的思鄉之情,舅父也每每回贈些實惠的禮物來。那年他們膝下有了安哥兒,舅父聽說此事,深為外甥高興,還命人帶了三百兩銀子給他補貼家用。

那一回,舅父在信中就和他提到了一件事。舅父已經升到另外一地任知府,初來乍到,手下沒有多少心腹之人。想起自家外甥是個秀才,才學也是有的,只是命運不濟,至今還是一個白身。如果能到他身邊,先做一個幕僚書辦之類的差事。若是做事勤勉,人能幹些,做出些功績來,他就有理由也有能力拉這外甥一把。七品的官職是難辦的,但□□品的如縣丞這些,努努力,還是有可能的。日後找到機緣,未嘗不能更進一步!

當時,這個提議對林清並沒有多少吸引力。如果那是在江南一帶,那沒說的,林清是求之不得的。但舅父做官的可是在巴蜀,離家千裏且不論,也遠遠比不得江南的富庶安逸,他的日子雖然不算如何富貴,那也是頗過得去的,劃不來啊!他思前想後,猶豫了一段時日,就以安哥兒年齡尚幼,他放心不下家裏為由,婉言謝絕了舅父的好意。

“娘子,你說若是我去舅舅那裏謀個差事,如何?舅舅總不會虧待我的,過個幾年,總有個品級,運氣好能博一個七品官職,那就不是白身了。日後,安哥兒長大後,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了。”林清舉棋不定地征求陳氏的意見。

“老爺,這不妥當!”陳氏不讚同:“若是近些的地方,哪怕是徽州、廬州、鳳陽,好歹也是咱們南直隸的,便是比不得姑蘇、金陵、揚州等處繁華,妾身也是極讚成的。可那巴蜀之地,可是有‘巴山蜀水淒涼地的說法。且不論這些,老爺是要帶我們一家一起去麽?那家裏的產業何人打理?若是老爺只身赴任,家裏有事,誰來當家做主?就說上次安哥兒病重吧,我一個婦道人家,可不得抓了瞎?若是在徽州、廬州,老爺趕個幾天路就到了家。換了在巴蜀,怕不要月餘,那不是耽誤了大事?再說,安哥兒年幼,不要父親在身邊教養指導麽?古話裏都說:子不教父之過,妾身不過是好生照應他的生活,哪裏能擔起這樣的責任?”

林清聽了陳氏這一席話,默然片刻,輕嘆道:“是我思慮不周了。也罷,只能辜負舅舅一番好意了!”

兩人商量了一回,遂把這事忽過不提,林清本來態度也不是很堅決,權衡之下,決定還是在留在姑蘇,好好教養兒子最好。

王明睿在林清夫婦的精心準備之下,歡歡喜喜地過了五歲的生辰。吃著陳氏親手搟的長壽面,王明睿真心實意地稱呼了林清和陳氏一聲:阿爹,阿娘!

他從心裏對自己說:現在,我就是真正的林明安了!前世已成雲煙,今生要待今生度!活在當下吧!

安哥兒的生辰之後,時間一晃,又過了兩個多月。有一天,和平常沒有兩樣,林清有事外出,安哥兒在小院花樹下的木椅上正讀書,有人找上了林家門。接到杜嬤嬤的回報,陳氏出來接待了客人。那一日的見面,改變了林清夫婦的決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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